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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丈县土家族习俗“寄拜干儿子”

作者:余善敏 【字体:

土家族为什么将生孩子称为大“红喜”事,要举行特别隆重而热闹的“贺生”仪典?若对土家族没有深层了解,按照传统常规,则以为是为“金炉不断千年火,玉盏常明万岁灯”而欢庆。其实,土家族远不只是这样。他们是尊重唯物辩证的事实。人的出生,从娘肚子由受精卵而发育成人,怀胎十月,生下地来,见到世界,这是由量变而产生的质变,是自然辩证法的胜利,是喜事。之所以称大“红喜”事,还由于这是新的生命诞生。新生的婴儿血红红的,按照民族古老传统的对血的理解,血就是生命,而血是红色,故称为“红喜”。世代相袭,传承为将新生事物发生都冠以“红喜”了。人是物质的变化。而在物质变化的过程中,有量变与质变之分。

 

土家族祖辈传讲远古洪水滔天、绝灭人烟的神话而不衰,一是对人类自身发展遭受挫折而出现“另一个样子”——洪荒世界惨相的牢记,一是使人能从中捉摸没有量变就不可能有质变的哲理性。洪水滔天,世上仅剩伏羲、女娲兄妹二人。他们婚后,生个血团怪胎,剁碎,拌和黄土,寄放在十八根树枝丫。七七四十九天后,每根树丫里生出一个人,繁衍成今天的土家族十八姓,再创了人烟,重建了繁华世界。神话形象生动地告诉人们,洪荒世界的改变,仅靠伏羲、女娲两人力量不够,只有繁衍出十八姓人,才能由量变产生质变。所以,对两人结婚,组成家庭,发生量变,生了孩子,一个人分裂成两个,三个人,甚至八个、十个,出现了飞跃性的质变。土家族人,大庆贺!特庆贺!

 

对于生孩子的质变,土家族有着与“送子娘娘”送子及“命中注定”的唯心论对立的观念。孩子诞生,举行“贺生”民族传统仪典,则是这种观念的表现。土家族从自然法则与人类生活中观察到,世界是物质的,人属物质的变化。鸡不生蛋,就不会繁衍小鸡。人不结婚,妇女不受孕,则不会生孩子。远古,尽管由于缺乏生育科学知识,但仍传讲土家族老祖婆的故事。老祖婆孤单一人生活在世上,想儿要女无门路。天上一位神人告诉她,沿着黄河往上走,见河里漂流来七颗桃子、一朵桃花,将它们拾来吃了,就会有儿女了。她照着去做,果然生下七男一女,繁衍成今天的土家族人。所以,现今土家男孩,爱在脑门顶上做个桃子发型,女孩喜以桃花命名。还有《鹰公公与佘婆婆》的神话故事,说佘婆婆与鹰公公生活在一起。佘婆婆之所以生下一男一女,是一次梦中见有两只小鹰钻入怀内。这比老祖婆吞桃子、桃花而受孕生子更明显地告诉人们,怀孕生子是由于有小鹰钻入怀中,由小鹰化变而成,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两个神话故事的内核,是在隐晦而艺术地传授朴素的唯物思想。

 

神话里的朴素唯物意识,支配着土家族的“贺生”风俗仪礼。“贺生”必须给“月婆子”送红蛋。“月婆子”家要煮“荷包蛋”招待亲友。若将送蛋,看成是给“月婆子”滋补身体,那是用现代营养学观念来理解土家族古朴的“贺生”仪典了。土家族传说,莽古鸿蒙,天地相连,雾蒙蒙一片,裹着一个蛋。突然一降狂风,将雾吹散。蛋炸裂开来,跳出一个名叫卵玉的神人。卵玉用桃木弓箭将天地射开,创了世界。因而,土家族人将蛋崇为诞生人类的圣物。他们认为,有蛋则有蛋(诞)生。在结婚仪典中,蛋仪非常特殊。新娘“上头”、“开脸”刮汗毛,要用男方送来的两个煮熟的红鸡蛋滚脸,表示有蛋在身了,不再是姑娘了。新娘坐轿前,新娘母亲要将两个鸡蛋放入她的荷包。下轿步入洞房时,新娘故意跌跤,将蛋掉出来,  祭拜干儿子源于商朝,据《封神榜》中说到周文王有九十九子,收雷震子为“义子”,才满一百子。土家族人由来以古有祭拜“干儿子”或“干女子”又叫“打干亲家”,也称“认干亲家”,也称“讨名字”,此习俗沿袭至今。祭拜干儿子起因于给小孩“定八字”算命。至于祭拜什么,是根据小孩定八字的需要所决定,可人、可物、可神。

 

  一般小孩满月后,要请算卦先生给小孩定“八字”,按六十甲子计时法,推算出小孩的出生年、月、日、时。例如一个小孩出生于2002年9月初五4时20分,按推算是生于“壬午年、庚戌月、辛亥日、庚寅时”,生辰八字就是“壬午庚戌辛亥庚寅”,也就是该小孩的“命”。传统习俗祭拜干女子容易,接受的人多;祭拜干儿子却很难,接受的人少。认为接受了一个干儿子就要抵数一个自己亲生子。

 

  若小孩的八字与其父相冲相克,就要招干爹;多数是招吃百家饭的手艺人,有“吃百家饭,百家保,百灾消除”之说。要祭拜干儿子,先请人介绍干爹,若愿意接受,双方就作“打亲家”的准备。干爹要给干儿子准备“金碗银筷”,即一个新碗一双新筷,新帽、新衣、新裤、新袜、新鞋和红包等;干儿子给干爹送酒、肉、猪腿等礼物,择日祭拜,且炮火连天。具体作法是要在干爹家的神龛上点两盏清油灯,由干儿子上三柱香,烧纸奠酒,跪拜三下,若干儿子太小,由其父或母代劳,由干爹为其干儿子“换新”即穿新,送干儿子新碗筷,给干儿子取名(要同姓同族谱),呼第一次名后,言道:“祖宗在上,我今收养一个干儿子,名叫×××,为祖宗后代增添了人口,烈祖烈宗要保佑×××无灾无难,一养成人……”干儿子跪拜于干爹,呼“干爹”,再拜干娘,首呼“干娘”,完毕,鸣炮。

 

  祭拜儿子根据小孩定八字后的需要,也可以祭拜自然物,如水井、岩石、大路、古树、桥梁等;有祭拜神灵的,如观音、关公、土地等。若小孩患“汤火关”,就祭拜水井,正好是北方,因“北方戊己水”。祭拜时,在水井口边上三柱香,烧三张纸,一块红布置于井上,红布上写有“长命富贵,一养成人”。其父或母乞求水井时说:“水井神灵,小儿祭拜给你做干儿子,讨个名字,请你接受。”请一老者以水井的身份,答话:“好,好,好,长命富贵,一养成人,赐他小名叫‘水旺’,无灾无难。”小孩给水井三磕头。完毕,鸣炮。从此小孩改名换姓叫“水旺”。再给水井点三夜清油灯。有的小孩肯生疮长包,就祭拜岩娘娘……。凡祭拜自然物作干老子的程序,可依照祭拜水井的形式祭拜。

 

  

 

 

 

以示自己能生蛋。男家见到,则高兴大喊:“生蛋了!生蛋了!”然后,将蛋打破,滴入清水,观看蛋是否散黄,蛋清是否紧裹蛋黄。若是蛋清紧裹蛋黄,则预示着婚后子女满堂。继而,再将蛋煮熟,给新郎新娘吃。吃时,每人碗里各盛两个,但要各吃对方碗里一个,俗称吃“合抱蛋”。吃了这种合抱蛋”,意味夫妻“合抱”、儿女双全。

 

所有这些蛋的仪典、习俗,皆为暗示生育孩子,是由于男女结合、精卵化变的结果,是一种朴素的唯物生育科学的演示。

 

将新生事物的诞生称为“喜事”,为孩子的出世,举行隆重的“贺生”,是庆贺新生事物的诞生,也是对新的生命的爱护,促其茁壮成长。在土家族“贺生”礼仪中,要数“洗三”“送粥米”最热烈。所谓“洗三”,即婴儿出生第三天,由外婆来给孩子洗澡。洗澡水里放有金银花、艾叶等中药。洗完后,用煮熟的鸡蛋滚身上。在洗澡时,边洗边唱“洗澡谣”:“我家有个小宝宝,出生三天洗个澡,圆圆鸡蛋身上滚,滚出五毒百病消。”这首歌谣将举行“洗三”的目的清楚地揭示出来了。1989年《民间文学》第10期上刊载了周总理视察土家族居住的西陵峡并参加“洗三”仪典的事。周总理向“洗三”的人家祝贺,祝孩子“易善成人,长命百岁”,长大做个三峡建设者。婴儿的外婆无比激动地说:“总理恭贺,就是我们的福气了。按老话说,宰相临门,孩子是要点状元的。”这颂赞周总理对巴人后裔土家族懂得爱护新生事物、促其新生婴儿成长的赞扬!“送粥米”,又名“望月”,为外婆家给婴儿送“衣禄米”,给婴儿取名、命字,祝福孩子福寿双全。在举行“望月”仪礼上,唱“望月歌”,相当热烈。这歌的内容及仪礼,皆离不开“贺生”二字。总之,“贺生”,即为庆祝新陈代谢的胜利。

 

 

来源:《古丈县土家族民俗》
日期:20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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