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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纯声、芮逸夫《湘西苗族调查报告》中的放蛊记录

作者:石建华;伍贤佑 【字体:

蛊毒由来甚古。《春秋左传》昭元年“皿虫为蛊,疾如蛊”。可见在二千余年前,即有蛊毒之事。宋郑樵《通志·六书略》记造蛊之法云:“以百虫置皿中,俾相啖食,其存者为蛊。”其法向悬例禁,所以旧刑律有“造蓄蛊毒”之条,而苗中则至今仍秘密存在。《乾州厅志》卷七云:“苗妇能巫蛊杀人,名曰放草鬼。遇有仇怨嫌隙者放之,放于外则虫蛇食五体,放于内则食五藏。被放之人,或痛楚难堪,或形神萧索,或风鸣于皮肤,或气胀于胸堂,皆致人于死之术也。将死前一月,必见放蛊人之生魂,背面来送物,谓之催药,病家如不能治,不一月人即死矣。闻其法不论男妇皆可学,必祕设一坛,以小瓦罐注水,养细虾数枚,或置暗室床下土中,或置远山僻径石下,人得其瓦罐焚之,放蛊之人亦必死矣。放蛊时有能伸一指放者,能戟二指放者,能骈三指四指放者。一二指尚属易治,三指则难治,四指则不易治矣。苗人畏蛊不学其法,惟苗妇暗习之。嘉庆以前,苗得放蛊之妇则杀之。嘉庆以后苗不敢杀妇,则卖于民间,民间亦渐得其法。黠者遂挟术以取利。”《永绥厅志》卷六亦云:“真蛊妇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纹路,无者即假。真蛊妇家无有毫厘蛛丝网。每日又须置水一盆于堂屋,将所放之蛊虫吐出,入水盆食水,无者即假。真蛊妇平日又必在山中,或放竹篙在云中为龙斗,或放斗蓬在天上作鸟舞,无者即假。如有以上各异,杀之后剐开其腹必有蛊虫在内,则为真蛊。真蛊妇害人百日必死,若病经年,即非受蛊。”历代志书,记载蛊毒之事甚多,惜多语焉不详。作者在苗疆时,颇思调查蛊之究竟,惟以蛊为政府所严禁,苗妇能蛊者,讳莫如深,调查无从着手。下文所记,只是由询问得来一些材料。

蛊,苗语叫做〔tiy〕,蛊妇称〔mpaltiy〕,蛊妇多为丈夫所悦,称〔tioytiy〕,即蛊惑之意。蛊术只女子相传。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子习蛊,但不一定要传亲生之女,普通女子,亦得相传。如有一女子向蛊妇学习女红与唱歌,蛊妇见此女可以传授蛊术,即在无意之中,问女:“你得了!”女即生病,如欲病好,非向其学习蛊术不可,传授的仪式与咒语,无从究得其详。蛊妇设有蛊坛,或在家中隐蔽处,或在山洞中间。有一蛊妇设坛在家,一日早饭后,俟寨中人上山工作之时,妇即关门在家烧温水为神偶沐浴,不意为小儿所见。翌日,蛊妇上山工作,小儿仿效之,烧沸水为神偶沐浴,将蛊偶烫死,中有一偶即为蛊妇自己之魂所附。妇在山工作,即已自觉,返家换衣后,即气绝身死。蛊妇眼红,如不放蛊,自己要生病,脸变黄色。放蛊中一人,蛊妇自己可保无病三年;中一牛,可保一年;中一树,可保三个月。猪亦可放,狗则不能放,故蛊妇怕狗,不吃狗肉。中蛊者的病象,脸呈黄色,想吃食物,得之又吃不下。大都腹胀,急医亦能痊愈。民国十七年凤凰县发生一蛊毒案。有一苗人,二子相继而亡。疑为同寨蛊妇作祟,后告官抄搜其家,在隐蔽处抄出一瓦罐,内有蛇、龟、蛤蟆等物,并有纸剪的人形。因证据确实,即将蛊妇枪毙。

根据上述的材料,我们大概可以说,巫蛊是一种黑巫术。现在尚有许多初民社会中,将一个有尖的骨或棍,箭头或某种动物的脊骨,用模仿的仪式向所要加害之人的方向刺去,投去或指着,便算要将那个人弄死。很似放蛊的伸一指或二指,使人生病以至于死。或者巫蛊亦是一种恋爱巫术。苗中相传蛊妇多能使丈夫欢喜。广西《归顺直隶州志》记:“妇人不得于其夫,则求符于巫,以取容悦,久而为蛊,朔望辄放以毒入,不放则祸其身。镇边一带,此风尤盛。”我们说巫蛊是黑巫术或恋爱巫术,不过是一种假定而已。因为不知道一种巫术的咒语与仪式,及术士执行这种仪式时所有的姿态与表情,当然不容易确知其内容的。

 

 

来源:《湘西苗族百年实录》
日期: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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