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歌舞：第三场兄妹成亲

这一场的主要内容是表演《创世纪》。即与全国各民族中传说大同小异的一个神话故事。

 

说的是在古时候，土家人中有八兄一妹一母的一家人，这八个兄妹中除了小弟（名叫补所）和小妹（名叫雍妮）年纪小外，其他几个哥哥都是力大无穷、无敌于天下的好汉，而且又是天下无二的孝子。他们十分孝顺母亲，母亲想要吃的东西他们都找来给她吃了。母亲说想吃雷公肉时，他们就把雷公捉来关在铁柜里，准备杀了送母亲吃。他们出门背柴挑水时，叫弟弟补所和妹妹雍妮看守雷公，并嘱咐弟妹不要给雷公送水送火。他们出门后，雷公就向看守的弟妹求水求火。因弟妹年幼，经不起雷公的甜言密语，就给雷公送了水和火。雷公得了水火后，就把铁柜烧熔成铁水，趁机飞到天上去了。

 

后来雷公向玉帝请命，要报复他们兄弟。玉帝下旨涨了齐天大水，把天下人淹死光了。只有补所和雍妮坐在雷公报恩的救生葫芦里幸免身亡。这时，天下只有兄妹二人了。这兄妹二人经过神仙们的劝说成了夫妻，延续了人种，人类再造了。尔后，玉帝看到天下又有了人类，又放了十二个太阳，企图把人类晒死。在人类处于再次毁灭之际，土家人中出了一个英雄，名叫卵雨。他爬到马桑树上用箭射落了十个太阳，得到了天地再造，日月重明，人类得救，因此，五湖四海，万国九洲都有人了，创造了今天的世界。

 

表演这一部分故事时，出堂的主要人物有：

 

补所。十多岁的男青年，头包青巾，身穿白褂蓝裤，腰束红带，脚穿青布鞋，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土家小伙子。

 

雍妮。十多岁的女青年，黑发长辫，红头绳，头上插朵红花，身穿蓝布花边银钩衣和青布短裙，脚穿红布花鞋，是一个灵巧美貌的土家姑娘。

 

其他七兄弟，是十多岁、二十岁上下的土家汉子。个个头包青布头巾，身穿蓝衣青裤，脚穿麻绳草鞋，腰束打花腰带。人人身强力壮，血气方刚，形象非凡，如铁汉大哥，乌黑脸；铜汉二哥黄铜脸；长手三哥，两手过膝，青蓝脸；长脚四哥双腿丈长，鸟红脸；顺风耳五哥，两耳垂肩；千里眼六哥，一对眼珠似铜铃；大力士七哥，一手能提八只老虎当猫玩。

 

风父。是一个白发长须，头戴红风帽，身穿白长袍，手摇风扇的仙人。

 

云母。是一个头挽花白发，身着黑衫黑裤，脚穿黑鞋，手捧云花朵的仙人。

 

乌龟公公。是从头到腰披一龟纹假壳，弯腰缓行的仙人。

 

是义图嘎。是一个头包青丝帕，身穿黑马褂，蓝裤子，脚穿牛皮钉子靴，手捧一杆旱烟杆，妆扮男媒人的仙人。

 

卵雨。头包青丝帕，身穿白汗衣，腰系花腰带，下穿青布裤，脚穿麻草鞋，肩背弓腰插箭的土家青年英雄。

 

以上主要人物共计十四人。

 

这一场的歌舞节目，共有五节。

 

第一节捉放雷公

歌舞开始，三响三眼铳中开堂。随着牛角号声和锣鼓的快节拍，八兄一妹出堂。八兄一妹团聚在正中一个划定的圆圈内，七手八脚地用脚踩一堆蒸熟了的小米饭，按锣鼓音用双脚轮踩的动作摆着“踩泥舞”，逗引雷公下来。边踩边唱道：

 

“蒸了三斗三升小米饭，

倒在天井踩稀烂，

逗着雷公下来看。”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搂脚搂手踩起来，

十二头水牛牵起来，

瓦泥一样踩起来。”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七提壳铁*响在了，（*踩烂饭的响声）

乒里乓郎响在了，

红红的雷公下来了。”（*传说，糟踏粮食遭雷打）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八兄一妹踩小米饭的响声被玉皇大帝听到了，就叫雷公下天来，把糟踏粮食的人劈了。雷公领旨下天，这时，掌堂师唱道：

 

“乌天黑地了哩，

大风呼呼吹哩，

大雨哗哗下哩。”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天摇了，地动了，

乌雷鸡公飞来了，

搬起斧头砍来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顿时，乐队猛击大鼓如雷声，在哗啦哗啦的闪电中飞下来一只大公鸡似的雷公（传说雷公像公鸡），扬起长把斧头朝着踩小米饭的人狠狠地劈下来时，不幸被眼快手快的八兄弟捉住了，把雷公捆住关进了铁拒。掌堂师唱：

 

“雷公捉住了哩，

脚杆捏住了呵，

铁索铁练捆住了哩。”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关进铁柜了哩，

铁锁锁上了呵，

雷公流泪哭在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八个兄弟笑在了，

七咀八舌讲在了，

母亲得吃雷公肉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八兄弟把雷公关好后，叫小弟补所和小妹雍妮看守，七个哥哥出门背柴挑水去了（七个哥哥退堂，下）。两兄妹守着关雷公的铁柜，听到雷公在铁柜里喊道：“阿可必（土家语：小哥哥），阿打必（土家语：小妹妹），给我送个火嘛，我三天三夜没吃烟了。给我送点水罗，我的喉咙干起火了。”两兄妹对铁柜中的雷公说：“哥哥们讲了的，有火送不得，有水送不得哩。”雷公从柜中想了一个计对兄妹俩说：“你把火石子在尿泥潭里泡熄了，我闻闻烟子也好罗。你把尿泥水给我一点点，沾沾水气也好罗”。两兄妹因年小不懂雷公的诡计，认为火石熄了不起火，尿泥水不能吃，就上了雷公的当。雍妮就把一颗火石丢进尿泥潭里“嗤！”的一响，火熄了，白烟子冲进铁柜，雷公得火了。补所又用一根小草草点一下尿泥水，“沙！”的插进铁柜，雷公得水了。这时全堂烟雾弥漫，电光闪闪，天空乌云滚滚雷声大作，两兄妹笼罩在烟雾中找不到东南西北，团团打转，以冲出烟雾的动作摆着双摆舞。掌堂师唱道：

 

“雷公得火得水了，

铁柜烧红烧熔了，

叮叮咚咚炸开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雷公跳出铁柜了，

张开翅膀飞走了，

飞到天上告状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顿时，全堂烟消云散，两兄妹已下，鸣三声大锣收堂。本节完。

 

第二节齐天大水

紧接上节，雷公飞走了后向玉皇大帝奏本说，凡间世上出了狠人，不得了。要求玉帝来个天翻地覆，把世上的人收尽了。故此发生了“齐天大水”。

 

这一节出堂的是补所、雍妮两兄妹和男女老少群众若干人。

 

歌舞开始，随着慢节拍的锣鼓声开堂。补所和雍妮两兄妹扛着锄头出堂，种瓜葫芦。以挖地、丢种籽、下肥料、培土和看瓜苗出土、开花、结瓜，最后坐在葫芦中等动作摆着双摆舞。掌堂师唱道：

 

“哥哥挖好窝窝了，

妹妹丢下种籽了，

葫芦腊土*种上了。”（*腊土，即土家语称葫芦做的水壶）

“火土灰放下一撮箕，

细泥巴盖上一层层，

竹棍棍团转插几根。”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一个早晨生芽了，

二个早晨牵藤了，

三个早晨开花结瓜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七天七夜一看哩，

葫芦开了口口哩，

兄妹二人进去了。

雍妮坐进葫芦了，

补所走进葫芦了，

嘻嘻哈哈笑在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两兄妹坐在葫芦里，欢喜若狂时，锣鼓声转入急节拍，猛一声炸雷，顿时天昏地暗，把雍妮和补所吓昏了，不知人事了。瓢泼大雨落下来，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普天下成了一片汪洋（烧磺的烟雾为景），涨了齐天大水。在茫茫无边的混水中，若干男女以回旋摆的姿势，在洪水中挣扎逃命，有的游了一阵沉下水底，有的出了一下头又氽下去了，整个人群看到看到没见了，天下的人淹没完了，唯独雍妮和补所坐在葫芦里浮在水面上漂流。他俩虽在睡梦中，但是安然无恙，水涨葫芦升（用细绳吊着葫芦徐徐上升）。大水已涨到南天门边时，葫芦撞在南天门坎上“叮咚”一响，把兄妹二人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天下变了样子。兄妹走出葫芦，看到天下没有一个人了时，痴痴呆呆地站在地上动不得了，伤心得眼泪长流、捧头大哭起来……

 

掌堂师唱道：

 

“哥哥哭在了，

妹妹哭在了，

哭得伤心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左边一看哩，

人的影子都不见了，

人的骚气也闻不到了。

右边一看哩，

公鸡没叫了，

黄狗没吠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兄妹两个对着相看，

你看我，我看你，

看着看着大哭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莫哭了，莫哭了，

你俩往前走去吧，

前头有人喊你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这时，两兄妹听到歌声中说到“前头有人”，马上擦了眼泪，手拉手地向前面跑了。众呼：“嗬——喂——！”收堂。本节完。

 

第三节兄妹成亲

这一节是这一场的中心，是故事情节的高潮，表演“兄妹成亲”的复杂过程。

 

这一节出堂人物是补所、雍妮两兄妹和风父、云母、乌龟公公、是义图嘎等仙人。

 

歌舞开始，随着慢节拍的锣鼓声开堂。

 

补所和雍妮两兄妹由于被齐天大水毁灭了人类而伤心，面带愁容地摆着双摆舞。在堂中东望望，西看看，寻找幸免的人。正在四望无人，肚中饥饿，心情难过时，前面过来了云母婆婆，一面笑嘻嘻地给兄妹两人吃的东西，一面唱道：

 

“七天七夜没吃了，

肠子饿得打绞了，

两个粑粑吃个饱。”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云母婆婆从怀中取出两个粑粑给兄妹二人后，忽然不见了。但兄妹两人得了个安慰，在吃粑粑的时候，二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希望的喜颜。兄妹二人吃饱了时，一只喜鹊飞在大杉树上对着两兄妹叽叽喳喳地叫着。从后堂传出了喜鹊的歌声道：

 

“补所雍妮你们听到，

凡间世上没有人了，

你们两个要成亲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两兄妹听到喜鹊的歌声，很不耐烦地回唱道：

 

“一个娘生下的，

一个爹见天的，

这个事做不得。”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这时，风公公，云婆婆，乌龟公公，是义图嘎从四方八面过来，团团围着两兄妹，摆着回旋舞劝说二人成亲。由于兄妹二人因同胞为嫌，左劝右劝，还是不愿成亲，于是，仙人采取了各种卜兆兄妹有姻缘的办法，迫使兄妹二人成亲。

 

首先，风公公搬来一付岩磨子，要兄妹二人每人搬一扇从山上滚下来，两扇磨子合上了就成亲。兄妹二人听命把磨子从山上滚下来，果然，两扇合在了一起。

 

掌堂师唱道：

 

“磨子滚下山坡了，

两扇合在一起了，

应该成双成对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兄妹二人摇头，不愿成亲时，云婆婆拿来两根葫芦秧苗，要两兄妹在园里各栽一根，葫芦藤绞在一起了就成亲。兄妹二人照着做了。果然，两根葫芦藤很快长起来绞在一起了。

 

掌堂师唱道：

 

“两根藤藤相牵了，

两蔸长成一蔸了，

你俩应该成亲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两兄妹，还是摇头不愿成亲时，是义图嘎搬来一根竹子，叫两兄妹用刀子从两端劈破，竹子破在一起成两块了就成亲。两兄妹又听命破竹子，结果劈到一起竹子破成两块了。

 

掌堂师唱道：

 

“一根竹子划破了，

昂将*破成两块了，（本地语：恰巧）

兄妹应该成亲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兄妹俩还是摇头不愿意时，乌龟公公出来面对兄妹二人唱道：

 

“两扇磨子合拢了，

两根藤子绞拢了，

两块竹子划开了。

好话讲尽了，

嘴巴讲干了，

还是不愿成亲呵。

（白：你们跑上古玉界山上转转吧。）

两只手相捏了，

两双眼相看了，

应该成双成对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补所和雍妮就照乌龟公公的主意跑上古玉界，用双摆舞绕着山堡堡转。妹妹在前面跑，哥哥在后面追，转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有碰到一起相见。因为是朝一个方向转，始终碰不到一起，乌龟公公蹲在兄妹转的路边，哥哥见他问道：“乌龟公公，见我妹妹没有？”

 

乌龟公公急中生智，用手向兄妹跑的后面一指，哥哥就回转头往回跑，跑呀跑呀，跑到红槐树下兄妹相见了。妹妹看见哥哥跑来，赶快转身往回跑。碰巧，一根倒勾刺把妹妹的头发和耳朵勾住了。妹妹跑不动时，哥哥拢了边，站在妹妹背后伸手给妹妹取头发上的倒勾刺，妹妹也伸手往后脑壳上取头发上的刺，唉哟！两只手捏在一起了。妹妹回头往后一看，兄妹俩的两双眼睛相看了。

 

这时，妹妹责怪头发、耳朵和手唱道：

 

“背时的耳朵不听话，

没听到哥哥拢身了，

银子耳环把你穿起来。

背时的手杆乱捏人，

银子圈子把你套起来，

金子戒指把你箍起来。

背时的头发害了人，

打个辫子把你挽起来，

红血藤子把你捆起来。”

 

这一段唱词，是雍妮以责骂和惩罚耳朵、手杆、头发为名，实际是婚前的梳妆打扮。妹妹心中有意成亲了，乌龟公公爬到路坎上哈哈大笑起来，把哥哥羞得脸面通红，把妹妹吓得满脸发白（传说哥哥的红脸，妹妹的白脸从此而成）。

 

乌龟公公开口唱道：

“天下没有人了，

依天理你俩要成双了，

依道理你俩要成对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这时，两兄妹感到推不脱这场婚姻时，就害羞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成亲，但雍妮还是假装责怪乌龟公公出主意，使兄妹两手相捏两眼相看，就握住拳头假意地打乌龟公公。打到乌龟头上，脑壳缩进去了，打到乌龟背上，背上显出八卦，打他不痛，就往乌龟身上洒泡尿，从此乌龟的骚气洗不掉了（这一活动传至后人的民俗中即闹新房）。这时乐队奏起了土家镏子中的《八哥洗澡》，在锣鼓齐鸣，炮火连天中，兄妹在红槐树下成亲了。

 

兄妹继续摆起双摆舞。掌堂师唱道：

 

“红槐树下相碰了，

苦李树下相挨了

补所雍妮成亲了。”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给你盖床土花铺盖，

给你铺床水竹簟子，

见了天地不见丑呵。”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给你挂笼麻布帐子，

丝帕蒙住脸包上，

见了人也不丑呵。”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白头发婆婆过来了，

牵住雍妮进房了，

替替他他*响在了。”（*放鞭炮声）

众合：“嗬嗬也，也嗬嗬！”

 

一阵鞭炮声中退堂。本节完。

 

第四节人种延续

这一节是叙述发人的故事。自兄妹成亲后，妹妹怀了孕，过了九个月生下一个血球，在神仙的指点下，把血球砍成若干块，丢向五湖四海。从此，人类再造了，天下到处有了人。出堂的人物是补所、雍妮、云母婆婆三人。

<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