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传统器乐之吹木叶

木叶是湘西土家最为常见的一种天然简易吹奏乐器。吹木叶的材质往往选用椐树叶、柚树叶、桐树叶、柳树叶、杨树叶、龙眼叶、冬青叶等无毒的树种的树叶，所选的树叶要结构匀称、新鲜柔软、厚薄均匀、平整光滑。如唐人杜佑在其《通典》中所写的：“衔叶而啸，其声清震，桔叶尤善。”土家族吹木叶的传统由来已久，在原始狩猎时代，土家先民就运用木叶模拟禽鸟的声音，以达到传递信息、捕获目标的目的。后来这种吹木叶的方法逐渐演变成如今以声代乐、以音伴唱的乐器了。在史籍典志中有关土家族吹木叶的记载始见于唐代。《新唐书·音乐志》就有关于唐代宫廷音乐“十部乐”的清乐中有“吹叶一人”的记载。此时的吹木叶已然成为唐代宫廷音乐的成员。在中国唐代文人骚客的诗词作品中常常能够见到有关吹奏木叶的描述。诗人白居易就有诗：“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剥条盘作银环样，卷叶吹为玉笛音。”形象地描述了歌伎苏小小巧吹木叶的婀娜姿态。郎士元在其《闻吹杨叶者二首》中更是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吹木叶的情态：“妙吹杨叶动悲茄，胡马迎风起恨赊。若是雁门寒月夜，此时应卷尽惊沙。”“天生一艺更无伦，寥亮幽音妙入神。吹向别离攀折处，当应合有断肠人。”可见当时木叶吹奏技艺的高超，其音乐的艺术魅力可谓不同凡响！不仅在史籍中有关于吹木叶的记载，在考古的历史发现当中也有吹木叶的记录。如四川成都五代前蜀皇帝王建墓中出土的二十四幅乐舞浮雕中就有一幅乐师口含木叶吹奏的图像，只见他盘腿席地而坐，右手两指扶住叶片，左手还执有一串树叶以备用，吹奏的表情神态栩栩如生。

在土家族山寨，不论男女老少，走在户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送进嘴唇，含紧轻吹，便可以吹奏出十分优美动听的曲调。可独奏，也可伴奏、合奏。若伴以土家年轻小伙姑娘们山泉般清亮悦耳、婉转缠绵的情歌，其木叶声声，情意绵绵，真乃天成之作，如闻天籁之音。

吹木叶的演奏者，多是随心所欲、不拘格调地或吹小调歌谣，或学鸟鸣兽叫，固定的传统曲目不多，演奏的乐曲大都选自人们所喜闻乐唱的民歌曲调。在龙山一带流行得较多的是土家山歌，土家人自然也会用木叶吹奏出各样的山歌来。表演吹木叶技艺时的演奏场地不受任何限制，田间劳作中、山路跋涉中、恋爱传情中皆可进行，常常被土家山人用以行乐启兴，解除疲劳。对于演奏技艺高超者，常能出现单吐、双吐、滑音、颤音等强弱层次分明的优美乐曲，音域可达三个八度，其发出的音质清脆悦耳、优美动听。在吹奏时，将叶子横放于唇下，口唇轻含住树叶，手指扯住叶子的两端，用右手（或左手）食指、中指稍微岔开，轻轻地贴在叶片的背面，拇指反向托住叶片下缘，使食指、中指按住的叶片上缘稍稍高于下唇。运用适当气流吹动叶边，使叶片振动发音。这时的叶片就是簧片，口腔如同共鸣箱，双手也可帮助起共鸣作用，通过嘴劲、口形、舌尖的控制，手指绷紧或放松叶片等多种技巧，改变叶片的振动频率，这样可吹奏出高低、强弱不同的音响，音域可达十一、二度。若要使它发出不同的音色，就需要运用不同的吹奏方式，通常是按住叶子的下半片，用气吹其上半片，还有一手按住叶片，另一手轻轻拍打，像吹口琴那样，发出来的音响既有共鸣，又能产生波浪音。而技巧比较高的是将叶片夹于唇间，不用手扶即能吹奏，像吹竹笛那样，随着曲调的高低，送出急缓有别的气流，吹奏出优美动听的旋律。技巧特别高超的演奏者更使人叹服，能够一口同时吹响两片木叶，不用手指帮助，同样可以奏出动人的曲调。木叶吹奏高低音时，需运用不同的气量，唇部也随之忽松忽紧，控制气流的送出。吹木叶不能随意断气、断音，特别讲究曲调圆滑流畅、婉转悠扬。所吹奏的木叶的音色许多与小唢呐的音色相似，清脆明亮、悦耳动听，俗话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这小小的一片树叶，却因为吹奏者的高超技艺，竟能与人声相媲美，听来宛如人声歌唱一般，山野气味浓郁。它既可以独奏，也可以合奏，还可以为歌唱、舞蹈伴奏，有着十分丰富的表现力。土家人多居于山区，常常在深山与鸟儿、蝉儿为伴，寂寞了，高兴了，忧虑了，或有什么隐秘心事，也会摘来一片树叶，吹起一些曲儿来。这些木叶歌，或婉转悠扬，或如泣如诉，或欢畅愉悦，或悲泣幽怨，远听，鸟儿在啁啾，似山泉在叮咚，充满诗情画意。要想达到高超的吹木叶技艺也非易事，需要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能吹奏出各种优美的曲调来。土家山乡的有些青年男女相互倾慕，在不便启齿时，也用吹木叶的方式表达对对方的爱慕之情，把满腔的爱吹在木叶上。山里人这样唱：“满山木叶堆打堆，问郎会吹不会吹？有朝一日学会了，只用木叶不用媒。”“千两银来万两银，难买阿妹一颗心，媒婆嘴巴磨出血，不抵一曲木叶情。”土家青年男女吹木叶的情景如下图所示。

土家青年男女吹木叶陈东·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