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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刺绣历史溯源

作者:龙湘平 【字体:

苗族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历经了漫长的原始时代,直到秦汉统治时期,苗族才结束了原始氏族制度而进入阶级社会,因此,苗族的原始时代应从秦汉统治以后画上句号。研究苗绣之历史,首先必须对苗族发展史有所了解。苗族族源,苗史学家早有定论,传说的苗族远祖首领蚩尤,其活动年代与大约距今五六千年的华夏首领炎、黄二帝同代。《龙鱼河图》载,“黄帝摄政,有蚩尤兄帝八十一人”,后反目争战,雄居一方,霸立诸侯。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活动在黄河下游与长江中上游一带,与传说中活动在甘陕黄土高原的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即华夏集团)发生争战于“涿鹿之野”,黄帝“遂禽杀蚩尤”(《史记·五帝本纪》载),蚩尤兵败,向南迁徙,“在江淮、江汉和洞庭、彭蠡间形成新的部落集团——三苗国。与此同时,在融合原来土著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新的三苗文化。所谓屈家岭文化即应是三苗集团的文化遗存。”[3]伍新福.中国苗族通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32页.)

 

“屈家岭文化后期年代为公元前2875年至公元前2635年”,[4]伍新福.中国苗族通史[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99年版,第32页.)

 

从发掘的大量屈家岭文化遗址中,发现了较多的彩陶纺轮,在湖北的京山遗址,还出现了缯帛,这说明距今4800年前的苗族先民,已经能纺纱织布,步入文明社会。

 

“目前,人们所见到的我国最早刺绣实物,即1958年出土的公元前5世纪春秋时代的长沙楚墓中的绣品”,[5]李苍彦.中国民间工艺史话[M].北京:轻工业出版社,1987年版,第60页.)

 

从中可以推断苗绣历史至少已有2500年以上,因为“楚苗同源”,“楚国是在三苗故地建立的王国”,[6]吴曙光.楚民族论[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1988年版,第17页.)

 

司马迁在《史记》中也论证了“三苗”、“蛮夷”与“荆楚”的渊源关系,范文澜在《中国通史简编》中考证:“在周朝,苗族与楚族本来就是一个民族……苗族的楚国统一南方。”可见,苗族先祖在向南迁徙的过程中,与原居“土著”人杂居,史称“南蛮”,周初建国,称楚国。“据周孝王时舀鼎铭文载,西周时期,匹马束丝,就可以交换五个奴隶”;“当时列国诸侯间也常以高贵的锦绣作为相互馈赠的礼物。”[7]中国美术全集·工艺美术编:印染织绣[M].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版,第6页.)

 

绣织品成为贵族士大夫的专用奢侈品,平民百姓是受用不起的。

 

当时贵族厚葬之风盛行,“诸侯之棺,必衣绣。[8]中国美术全集·工艺美术编:印染织绣[M].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版,第6页.)

 

1958年长沙33号战国楚墓,发现墓棺内壁四面各裱贴一幅刺绣;1972年,长沙马王堆西汉古墓中出土了40件绣衣,湖北江陵马山砖厂一号战国楚墓出土了大量的丝绸刺绣,都足以证实厚葬之风,同时也证实了一点,以苗族为主体的楚国织绣水平高超,织绣产量也有很大的提高,刺绣产品不再加画缋填彩,标志着刺绣工艺已发展到成熟阶段。

 

苗族有自己的语言,而无本民族文字(据称文字失传)。有关苗绣的记载,只能依靠汉族文献史料,据《华阳国志·巴志》载,“禹会诸侯于会稽,执玉帛者万国,巴蜀往焉”,距今4000年的夏代已出现“玉帛”(丝织品),玉帛是否包括丝绣品,目前尚无法考证。秦汉统治时期的武陵郡、巴郡的“蛮夷”,都实行贡赋制度,交纳“賨布”,“賨布”即为色彩斑斓的布匹,是少数民族纳赋绣织品的统称。东汉应劭《风俗通义》曰:“盘瓠”(苗族远祖)子孙,“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赤髀横裙,盘瓠子孙”;稍后,范晔《后汉书·南蛮传》载:“盘瓠之后”,“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衣裳斑斓。”以上史书所载的苗民习俗,是指苗族妇女喜爱有颜色的斑布和有图纹的花裙,能用植物染料染布织绣,这花纹就是现今通称的苗绣。

 

自唐宋之后,经过元、明和清初数百年几次大迁徙,苗族分布主要集中在贵州东部和湖南西南部以及云南、广西、四川、海南等偏远山区。也有部分苗族迁入到越南等东南亚国家。现代意义上的苗族刺绣,主要指这一时期的苗族服装上的装饰纹样。此时,苗绣已不再是达官贵人的私有产物,而是流传民间,出现繁荣景象。有关苗族绣花的文献记载也增多,如:《隋书·地理志》载:“南郡、夷陵、竟陵、沔阳、沅陵、清江……诸蛮本其所出,承盘瓠之后,故服章多以斑布为饰。”《宋史·蛮夷传上》载:“诸蛮族类不一……言语侏,衣服斒斓。”“明万历年间郭子章《黔记》记载,黎平等地苗族妇女服饰在衣裙之上还要加布一幅,刺绣垂之。”[9]伍新福.苗族文化史[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第157页.)

 

清乾隆初年《永顺府志》(卷一)记载:“苗民性喜彩衣,能织纫,有苗巾,苗锦之属。”乾隆初段汝霖《楚南苗志》(卷四)载,“苗妇……包四寸宽青手帕,左右皆绣花”,裙用花布,青红相间,绣团花为饰。乾隆《湖南通志》卷四十九载:湘西苗民妇女衣服“绣花卉为饰”。李宗旷《黔记》载:都匀、八寨等地“黑苗”女子“胸前锦绣一方护之”。《云南通志·种人四》载:云南昭通、东川、曲靖等地苗女“系绣花布裙”,“妇人绣巾高顶”。《粤西诸蛮图记》载:“怀远苗,男女服以青布绣花,极工巧”,“头以布裹,或绣或素”;“跳月”时,“女抛绣笼”。由此可见,苗族服装绣花已得到普及,绣花工艺流行地区也非常广泛,不论“生苗”、“黑苗”,也不论在湖南、贵州,还是云南苗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穿五彩绣衣,只是纹样、服饰有所不同而已。

 

清乾隆初年编纂一本《皇清职贡图》,绘制了“红苗”、“黑苗”、“花苗”、“白苗”、“青苗”等苗族各种不同的服饰及苗女织布、纺纱、织锦等生活情景;康熙年间,腊尔山红苗归流时,湖南布政使阿琳主持绘制了25幅《红苗归流图》,为研究清代苗族服饰提供了极为珍贵的资料。

 

从清朝康熙年间至雍正年间,统治者推行改土归流政策,在苗族地区设置府县,裁革土司土官,以武力开辟“生苗”地区,改变其自给自足的生产状态,客观上加强了苗族同汉族以及其他兄弟民族的联系,促进了苗族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由于苗族所处的地域环境不同,有很多苗族地区还处于封闭的隔绝状态(统治者称之为“生苗”地区),部分“生苗”还不知养蚕、织布,也不知织锦刺绣。改土归流后,大量汉人及屯兵进入苗族地区,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方法和种植技艺,推动了苗族纺织业的迅速发展,同时,对苗族刺绣工艺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有关清统治阶级对“生苗”地区“开辟”的记载有《保靖县志》(卷二)说:乾隆四年(1739)“贵州民不知蚕桑、丝锦悉资他省”。贵州布政使陈德荣遣人至山东购买蚕种,并雇山东蚕师、织师来遵义,教民育蚕、缫丝、织锦。“明年,民间获茧至八百万。于是遵义民莫不知育蚕,其锦遂遍天下。”永顺府知府张天如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发布了《掘壕种树示》云:“背阴者种蜡树……园角、墙边,或种桑养蚕,或种麻纺绩。”永顺《古丈坪厅志》(卷十)载:“妇女亦知饲蚕……抽丝染色,制为裙被之属,作间道方胜杂文,绩麻织布皆能。”出现了家家养蚕织布的繁荣景象,而苗女则人人能织布,个个会绣花。

 

改土归流数十年中,织造印染有明显的进步,花色品种也逐步增多,仅布织品就有洞锦、苗锦、铁笛布、纹布、斜文布、谷澜布等称呼。有关纹样花色的记载也较为详细,嘉庆初年张澍《续黔书》(卷六)记载的织绣花纹“以花格者,芙蓉也,蒲桃也,牡丹也,葵花也,襄荷也,樱桃也,翔鸾也,茱萸也,林檎也,芝草也,皂木也。以鸟兽名者,对凤也,翻鸿也,仙鹤也,孔雀也,鸳鸯也,飞燕也,麒麟也,金雕也,天马也,避邪也,狮团也,象眼也,走龙也,蛟龙也,龟背也,虎头也。以器物名者,楼阁也,绶带也,银钩也……”这些纹样“图必有意,意必吉祥”。它作为一种独特的苗族文字,在苗民地区代代相传,历经300多年,今天,苗绣图案仍沿用此时期的传统纹样。

 

 

来源:《湘西民族工艺文化》
日期:2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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