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印染

那是蓝的天白的云，那是蓝的海白的帆，那是土家人心中美丽的印染。

美丽的印染——土家族腊染、刺绣服饰（彭壤图摄影）

2007年6月9日，在北京“中国非物质文化生活专题展”活动上，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右二）观看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叶水云（右一）土家织锦表演（刘昌儒摄）

自己种上棉花，自己纺成线穗穗，自己织成白的布匹，送那小镇的染坊将这布匹染成蓝底白花。呈祥的龙凤、长尾的锦鸡、开屏的孔雀以及大坨的鲜花，可以做成被面；细碎的梅、小巧的鸟、班驳的叶可以做成衣裤。铺在床榻是一幅画，晾在竹篙上是一幅画，穿在身上是一幅画。

那蓝，来自于山野。山野里有一种草，名叫蓼蓝，根是板蓝根，极名贵的中药材，枝叶可捣烂成靛，即那蓝色的染料。这可是纯天然纯生态纯环保的色彩啊。染坊的师傅将染料贮之于染缸，每天像呵护孩子一样，要进行养护，不时地搅拌，不时地添加。

那蓝，来自于布匹与染料的相交相融，无间的接触。将白白的布匹，投放于蓝蓝的染缸，让它好好地浸润后，提起来透透气，又再次投入。反来复去，亲密过几遍，就完成了染色的过程。

那白，来自于棉花的色泽。一匹布的棉白，为了人们的美丽，情愿做出牺牲，让自己的领地绝大部分地接受蓝色的侵袭和永远的占领，而自己则退让于星星点点的地盘。不过这星星点点的地盘却再也不会丧失，而是牢不可破。

那白，来自于同类的帮助。是染匠用石膏或石灰粉等做成染糊，透过油纸花版或胶质花版漏印于棉布，晾干凝固，构成这白的堡垒。这白的堡垒就保护了一方方白的领地。这一方方白的领地经染色工序完成后，以锉刀清除保护层，美丽的白色花纹就清晰地绽放了，而且从此永开不败。

每次我看到美丽的蓝白结合的印染，就不由得想起“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诗句，我的眼前就似乎铺展开一片江南的草长莺飞的水灵的风景，心中滋生出喜悦和生机，犹如渴饮琼浆、聆听天籁。

溪州女儿最聪明，锦被丝挑脚手灵，四十八勾不算巧，八团芍药花盈盈。（田仁利摄）

出色的染匠，染出的布匹可根据客人的需求，印染出不同的品种。浅染为月白，浓染为鸦青。月白的，是极轻极浅的蓝，是蓝天映于晶莹的冰面的微晕，是一轮微蓝的月色，娇嫩得似乎经受不住任何的风寒。鸦青，则是浓碧凝重的色彩，是盛夏的经受风雨洗礼和烈日曝晒的成色，如乌鸦的翎羽。除了以上二种，还有种极难把握的二蓝布，即中正平和，不深不浅，如一部古典的《中庸》，充满哲理的味道。

印染的蓝花布，是女人享用的专利。穿在身上，一袭清凉和秀美。而今，这种印染已随着历史的风雨远去，即使在湘西村寨有些许留存，也不过是老艺人偶尔的手痒难耐，或者是为了民族文化的展示，用于景区景点的招徕，但它们作为土家民族的一种文化标签，已永久地收藏于历史深处。

（李伊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