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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傩愿第二十五节:扮八郎

作者:石启贵 【字体:

八郎自白,家住江西南丰县,以买牲宰牲为业。因受岳王差遣,前来为愿主购买宰杀猪羊,祈神祭祀。他与户主同台共演,插科打诨,语多滑稽幽默。其中,表演赶猪捉羊、讨价还价、宰杀猪羊等动作及演唱猪、羊、鸡、鱼、酒烛、豆腐、粑粑源根等台词,颇具民间生活气息。全戏仍紧紧围绕傩祭铺陈展开,是傩祭形象化表现手法的范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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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堂扮八郎

(巴代包红帕,戴假面(戴假面:八郎所戴为正神面具,面容慈善祥和,平易近人。),扮八郎,用白手巾缚在伞上,将包袱、雨伞负在肩上,扮出门人之模样,在大桌子之猪羊股后走半圆形,兼锣鼓,并右手摇师刀。用第十一调。)

八郎:(唱)霜打梅花伴其开,一层去了二层来。

梅花一年开两番,桃花打苞等春来。

轻轻打来慢慢敲,轻轻跳上洛阳桥。

洛阳桥上卖花朵,手攀栏杆望水漂。

几句闲言懒得贪,十二古人来表完。

正月去了二月来,无情无义蔡伯喈(蔡伯喈:蔡伯喈及下文之梁山伯、祝英台、沈莲、张士隆、谋正等人物,均在汉族民间有传,因文中字讹多有,故不一一作注。)

丢妻不过交接你,罗裙包土立坟台。

(以上二句不明其事实)

三月去了四月来,梁山伯会祝英台。

杭州读书三年整,不知是个女裙钗。

五月去了六月逢,沈莲得会张士隆。

二人偕在张家店,早晨拆散夜相逢。

七月去了八月来,谋正当楚戚敢哉。

妻在窑中吾应苦,吾苦原是等夫来。

九月去了十月来,江西跳过飞墙来。

红娘脚下传书信,这是姻缘天送来。

十一月去了十二月来,红火得中贤门开。

金榜高上挂名字,挂服乱瞧等夫来。

十二个月古人唱完了,赶牲八郎赴傩堂。

要得进来不得进,屋檐童子把住门。

把住千年防祸鬼,为何把我赶牲神?

左脚进门送财宝,右脚进门送金银。

一进门来二进庭,三进高楼大户门。

一进门来观四方,东家坐在好屋场。

哪位先生看此地?正坐盘龙脑中央。

坐在龙头出天子,坐在龙尾状元郎。

左边看见牛栏屋,右边尽是马栏房。

请响东边架上鼓,又响西边架上锣。

二郎请动锣和鼓,赶牲八郎赴傩堂。

上一看来下一看,五岳灵王坐当庭。

五岳灵王当庭坐,两旁坐下好贤人。

两旁坐下贤君子,不知哪位是东君?

主东君来某姓人?请出东华龙凤门。

请你出来相参见,先见主东后参神。

这个东君是东君,轻轻脚动就来临。(户主上)

八郎:你是个大大的树筒?

户主:大大的主东。

八郎:一脸的尿?

户主:一脸的笑。

八郎:屁股蜡光?

户主:穿鞋套袜。

八郎:打锣打鼓抽签?

户主:还愿。

八郎:干得歹事?

户主:干得好事。

八郎:姑娘姐妹都来弄死你?

户主:贺喜我。

八郎:我是赶牲九郎?

户主:赶牲八郎。

八郎:我打桃源仙洞来,带得一缸酒,一笼鸡蛋,来到洛阳桥上,乒乓乒乓飞寡了?

户主:破寡了。

八郎:又带得一笼鸡,乒乓乒乓破寡了?

户主:飞寡了。

八郎:有得什么贺喜你,抑将包袱雨伞操(操:湘西方言土语,有“刺”、“捅”等义。)你两操。

户主:贺你一贺。

八郎:(唱)千贺喜来万贺喜,恭贺主东发大兴。

一年还愿三年旺,加上六年兴九春。

男不耕田田自耕,女不栽秧秧自生。

男不耕田吃白米,女不养蚕穿绸裙。

说你好来果然好,又添财来又增宝。

我口是个朱雀口,说你有来是实有。

说你不周莫多怪,多多包容莫发怒。

请你主东凳头坐,我要去别路往前行。

八郎:赶牲八郎来到哪里?

户主:来到苗乡。

八郎:来到傩郎?

户主:来到傩堂。

八郎:来到某大富屋里?

户主:某大富。

八郎:听说某大富有个姑娘脱衣?

户主:有猪羊出卖。

八郎:主东君帮喊进来,送赶牲八郎看好吗?

户主:赶牲八郎自己喊。

八郎:我是下河的人,喊猪喊得不同。(喊)“捞落,捞落!”(捞落,捞落:象声词,无义。)摇头摆尾就来了。你上面的人喊猪,喊“牛呕,牛呕!”(牛呕,牛呕:象声词,无义。)摇头摆尾也来了。

户主:畜牲知道。

八郎:我把包袱雨伞交与老树筒?

户主:交与我老主东。(八郎将包袱雨伞放在桌脚边,右手摇师刀,立在门扇旁,面向门外喊道:“捞落,捞落!”回向门内,走进约二三步立着。喊时打锣鼓。停锣鼓。)

八郎: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赶牲八郎又称谓“买什八郎”)

八郎:我望是五谷禾稻。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五谷禾稻还家来。

五谷禾稻还在仓厫内,八郎再还外来财。

(八郎又在门旁面向门外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金银财宝。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金银财宝还家来。

金银财宝还在金库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么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娇娥美女。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酬愿还得好,娇娥美女还家来。

娇娥美女还在深房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桂子兰孙。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桂子兰孙还家来。

桂子兰孙还在娘怀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黄牛水牛。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黄牛水牛还家来。

黄牛水牛还在牛栏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驴公马娘。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马儿驴娘还家来。

马儿驴娘还在马房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狗儿狗娘。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狗儿狗娘还家来。

狗儿狗娘还在狗窝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鸡鸭鹅财。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鸡鸭鹅财还家来。

鸡鸭鹅财还在鸡笼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猫儿财。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猫儿财宝还家来。

猫儿还在家庭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猪儿猪娘。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猪儿猪娘还家来。

猪儿猪娘还在猪圈内,八郎又还外来财。(同上喊)

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羊儿羊娘。

户主:当用的。

八郎:(唱)主东还愿还得好,羊儿羊娘还家来。

羊儿羊娘还在羊圈内,八郎又还外来财。

猪羊喊都喊得来了,等我穿他一穿。

户主:看他一看。

八郎:请打锣鼓。(作看猪的样子。看完停锣鼓。)主人家的猪也娘,羊也娘,脑壳像个铜钱大,尾巴穿得针。

户主:看错了,主人家喂猪喂得多,你看到猪儿猪孙去了,恐怕你还没有洗脸么。

八郎:一次看错,二次看过,打鼓锣叮咚,等我洗下脸再看罢。(锣鼓响。八郎作洗脸姿势。洗毕,再看猪羊。停锣鼓。)当真看错,脑壳像个箩筐大,尾巴像把帚把大。头在西门山上吃草,尾在洞庭湖内摆着。一扭一摆,一扭一摆,那个真是它么?

户主:是它不错。(此时,主人取一袋粑粑送八郎。)

八郎:卖猪要卖口。

户主:要开口。要三千三万贯,万万千千贯,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经纪酒:招待经纪人(即商贸中介人)之酒。)还不算。

八郎:哈哈,乱喊!哪要这么多?

户主:讲是价,完是钱。伙计,生意不成仁义在。

八郎:是的。那么我就送你三厘三毫半,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都算我的。

户主:唉!你不是买猪人,快回你江西去。人家猪大羊大,你只完三厘三毫半,如何买得这么大的猪呀!

八郎:那你讲好多就要好多?

户主:是的。我的猪大羊大,我还来讲虚价么?

八郎:那我就还你千千万万贯,万万千千贯,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都算我的。

户主:那么生意就讲得成功了。

八郎:等我喊钱童儿(钱童儿:湘西傩堂正戏有“扮钱童、八郎”一节。本节钱童未出场,仅八郎与主人同台演出。这是民间戏曲的多样性传承,于研究傩戏传承有所裨益。)拿好银子来。

(八郎背一袋粑粑作银子,走向门边向门外喊。)钱童儿,钱童儿,伙计是上湖南的人,做生意好厉害。我和他买猪,我说卖猪要卖口,他说要开口。他开口就要三千三万贯,万万千千贯,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还不算。我就还他三厘三毫半,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都算我的。伙计他骂我不是买猪人,快回你江西去。他说好多,就要好多。我看他的猪大羊大,所以我就还他三千三万贯,万万千千贯,老板一把伞,嫂嫂一双鞋,经纪酒都算我的,他才卖。你快拿好银子来。伙计他们不识货,快拿头上有点红、里内一包铜的假银子来!(内应:“来了来了!”八郎从袋里取出来二个或三个粑粑不等,换方向对桃源洞问。)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头上有点红。

户主:里内尽是铜。

八郎:湖南的人都识货,铜银子很好呀!打铜盆,做烟袋,打锁,铸钱。

户主:唉!我猪大、羊大,我要你的铜银子做什么?

八郎:(唱)铜银子来无用处,退与冤家门下去。

(八郎将粑粑丢送旁人,再去门旁喊。)钱童儿!上湖南的人都识货,铜银子他不要,快拿好银子来,头上有点黑,里面全是铁。怕他不晓得。(内应:“来了来了!”师回向桃源洞。)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好银子,头上有点黑。

户主:里面就是一包铁。

八郎:铁银子很好,你们务农的人拿来打锄头,打大耙、刀镰种种的东西,还不好吗?

户主:(摇摇头)不要不要!

八郎:(唱)铁银子来无用处,退与冤家门下去。

(八郎将手里的粑粑丢送旁人,又去门旁喊。)钱童儿!伙计他铜银子、铁银子都不要,快拿头上有点花,里面就是一包锡的,这他就不晓得了。(内应:“来了来了!”师回向门内。)主人家望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好银子,头上有点花。

户主:里面尽是锡。

八郎:锡银子很好的,拿来打酒壶,作香炉碗种种,好东西!

户主:还是不要。

八郎:(唱)锡银子来有用处,将来打退邪妖精。(八郎又将手里的粑粑丢送旁人,往门旁喊。)钱童儿!伙计家铜银子、铁银子、锡银子都不要,快拿好银子来,头上打一椎,五十两一锭。(内应:“来了来了!”回向门内问。)主人家望得是什么财?

户主:买什八郎望。

八郎:我望得是不好银子,头上被打了一椎。

户主:这是好银子的,五十两一锭的。

八郎:这是好银子,上湖南有个邪经纪。

户主:有个正经纪。

八郎:拖他出来!

户主:请他出来。(帮忙人出来,拿八郎之师刀竖起,将令牌横架于师刀框内,一端手持,一端伸出,假设是秤,用来称银子。八郎将袋里之粑粑取出几个放于令牌假秤上,对拿师刀之正经纪。)有了么?(经纪曰:“未曾有,少了。”八郎将手里粑

 

来源:《民国时期湘西苗族调查实录.还傩愿卷》
日期: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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